甲骨文霾一
甲骨文霾二
《甲骨文合集》13469版甲骨卜辞拓本上的“霾”字。
《甲骨文合集》13466版甲骨卜辞摹本上的“霾”字。
《甲骨文合集》13467版甲骨卜辞上出现三个“霾”字,左为摹本,右为拓本。
徐中舒编撰的《甲骨文字典》中释“霾”字(内页局部)
如果盘点今年的热词,“雾霾”无疑是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之一。其实,就“霾”字来说,早在殷商时期古人用来占卜的甲骨卜辞中就已出现了“霾”字;在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《诗经》中,也曾出现过“霾”字,其中《邶风·终风》有一句:“终风且霾,惠然肯来”;而“雾霾”一词,最晚在公元5世纪前后的史书上已出现,北魏崔鸿《十六国春秋》上已有“雾霾”的记载;北京最早疑似雾霾“昏雾”的记载则出现在北魏时期,《魏书·灵征志》记载,景明三年九月丙辰,“幽州暴风昏雾”……然而,古代的“霾”是否就是现在所说的雾霾?迄今气象学界和史学界仍存在争议。净化新风机
“霾”在上古时就是坏天气
甲骨卜辞:“贞:兹雨隹霾?贞:兹雨不隹霾?”
“雾霾”一词,最晚在公元5世纪前后的史书上已出现,北魏崔鸿《十六国春秋》的“前凉录”中已有“雾霾”记载,当时在今甘肃武威这个地方发生一起以女为妻的乱伦事件。当时出现怪异的天气:“是月沉阴昏, 雾霾四塞。”机房新风机
虽然雾霾一词古已有之,但为现代人所熟悉也就是近几年的事。即使在10年前陆续出版的《中国气象灾害大典》等相关书籍中,都无“雾霾”一词。其实,“雾”与“霾”虽然产生的气象条件差不多,但性质却完全不同:雾无害而霾有害。现代气象学对雾霾已有一个相对成熟的划分:含水量达90%称“雾”,低于80%称“霾”;介于之间的,才是“雾霾”。古人对“霾”的划分也要看相应的“指标”:水分少的称为“干霾”或“旱霾”、“风霾”;水分多的称为“湿霾”或“雨霾”。
就“霾”这个字来说,相当古老,在安阳殷墟出土的甲骨卜辞中,便发现了“霾”字,著名历史学家郭沫若是最早释读出此字的专家之一。在《合集》13467版上有一个字,在7113版上也有一个字,郭沫若在《卜辞通纂考释》中认为,雨字头下有一兽形如猫,是“霾”字毫无疑问。
在已出土的甲骨卜辞中,少说已发现了十几个“霾”字,可见霾这种天气现象在上古时代就已出现,且不鲜见。甲骨卜辞多以天气现象来占卜吉凶,霾天一度出现较多——
《合集》 13465版:“己酉卜,争贞:风隹有霾?”
《合集》 13466版:“癸卯卜……王占曰: 其……霾?甲辰……”
《合集》13467版:“贞: 兹雨隹霾?贞:兹雨不隹霾?明言有雨,何得有霾?”
《合集》 13468版“贞:翌丁卯酒,丁霾?”
《合集》13469版:“……隹霾,有作(祸)?”
《通纂》419版:“甲申卜,争贞:霾其有祸?贞:霾亡祸?”
卜辞中的“贞”,就是商代时负责占卜的人,贞人将占得的吉凶报告给商王,作为商王决策政事的依据。如果出现霾天,往往作为一种祸端来断析,可见霾天在上古人眼里是“坏天气”,是凶兆。
《合集》13467版那句话,可以这样理解,负责占卜的贞人问,这雨会出现霾吗?这雨不会出现霾吗?既然第二天说下雨,又怎么会有霾呢?
“霾”的定义最早见于晋代
《晋书·天文志》:“天地四方昏蒙若下尘”
上古时代的“霾”是否就是现在所说的雾霾?迄今气象学界和史学界仍存在争议。以往较为流行的观点认为,甲骨卜辞中的“霾”是一种沙尘暴天气。但这里也有一个问题,沙尘暴冬春季节的大风天多见,甲骨卜辞中的“霾”多与“雨”同时出现,显然,简单统释为“沙尘暴”是不妥的。
依现代气象学的观点,沙尘天气按能见度的远近可分为沙尘暴、浮尘、霾三种。笔者认为,甲骨卜辞中水分(有“雨”)多的湿霾,应该更接近空气混浊的雾霾天气;与“风”一起出现的旱霾,或更接近沙尘暴。
文史古籍中,对“霾”的记载也不鲜见。在中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《诗经》中,即提到了“霾”,其中《邶风·终风》有一句:“终风且霾,惠然肯来”,用现代话来说,就是大风刮起,浮尘遮天,(他)有时又柔顺地来到我跟前。不过,《诗经》毕竟不是史书,最早对“霾”作出较科学界定的,是二十四史中的《晋书》。书中第十二卷《天文志中》称:“凡天地四方昏蒙若下尘,十日五日已上,或一月,或一时,雨不沾衣而有土,名曰霾。”
从这句话来看,古人眼里的霾天气象,就是天地四方昏暗蒙蒙的,像下尘土一样,达十天五天以上,或者一个月,或者一个季,像有雨水但并不沾衣,空气中含有尘土。所谓“有尘”,就是指空气中的悬浮物质。晋人同样认为,出现霾天不是好兆头,君臣反目,缺乏和谐,即所谓“天地霾,君臣乖”。
史书上记载的气象灾害和特殊气候,都在“五行志”或“灾异志”中。但《晋书》并没有灾害性霾天的记载。笔者检索二十四史发现,在唐之前各朝的气象灾害中,均不见“霾”的记载,史书上最早的正式霾天记载见于《新唐书》,书中第三十九卷《五行志二》中“常风”条:“(长庆)三年正月丁巳朔,大风,昏霾终日”;“黄眚黄祥”条:“天复三年二月,雨土,天地昏霾”。
从“昏霾”一词来看,当时的天气与现代的雾霾气候极像。这两次霾天,均发生在晚唐,前者是公元823年2月19日,这天是新年正月初一,自然是不好的现象,要记载下来。
疑似雾霾天自唐代后始增
《宋史·五行志》曾记载带“霾”气象事件13起
公元823年发生的“昏霾”,虽然是正史上最早的带“霾”天气记载,但绝不是第一次发生。《晋书》上首次出现了对“霾”的具体解释却没有记载这类气象事件,从逻辑上是讲不通的。
实际上,史书上对霾的记载并不一定用“霾”字。如“土雾”、“阴雾”、“黄雾”、“昏雾”、“雨土”、“雨沙”、“黄风”、“黑风”等,都是疑似雾霾天。即使雾霾也多用与“昏霾” 类似的词语,如“阴霾”、“霾曀”、“霾翳”、“氛霾”、“霾晦”等。以唐代来说,疑似雾霾天早在中前期即已出现,如李显(中宗)当皇帝不久的景龙元年(公元707年),灾害性天气频发,仅史载的疑似雾霾就有三次,分别是阴历六月庚午,陕西境内“雨土于陕州”;阴历九月四日,山西境内“黄雾昏浊”;十二月丁丑,“京师雨土”。
而这类疑似雾霾,在魏晋时代已较多发生,这或许是《晋书》上要对“霾”予以详释的气象背景——
《晋书·惠帝纪》:晋惠帝永康元年(公元300年),“冬十月,黄雾四塞。”
《晋书·天文志中》:晋怀帝永嘉元年(公元307年),“十一月乙亥,黄黑气掩日,所照皆黄。”
《晋书·五行志下》:元帝太兴四年(公元321年),“八月,黄雾四塞,埃氛蔽天。”
《晋书·元帝纪》:晋元帝永昌元年(公元322年),“十月,京师大雾,黑气蔽天,日月无光。”
《晋书·明帝纪》:晋明帝太宁元年(公元323年),“春正月癸巳,黄雾四塞”;二月乙丑,“黄雾四塞”。
《晋书·孝武帝纪》:晋孝帝太元八年(公元383年),“春二月癸末,黄雾四塞。”
《晋书·五行下》:晋安帝元兴元年(公元402年),“十月丙申溯,黄雾昏浊不雨。”
有一种观点认为,在唐宋以前中国没有出现过雾霾天气,从上述的记载不难看出此观点是不可靠的。只能说,在唐宋以后,中国的雾霾天开始增多,越往后越多越严重。如《宋史·五行志五》“土”条所记灾害性天气中,带“霾”字的有13起,而在《新唐书》上仅记2起。
北京最早的疑似雾霾出现于北魏
《魏书·灵征志》记载景明三年“幽州暴风昏雾”
宋代以后,霾天成为中国史家必书的灾害性天气。如《元史·五行志》便记载了不少霾天——
太宗五年(公元1233年)癸巳十二月,“大风霾,凡七昼夜。”
大德十年(公元1306年)二月,大同平地县,“雨沙黑霾。”
至治三年(公元1323年)二月丙戌,“雨土。”
致和元年(公元1328年)三月壬申,“雨霾。”
天历二年(公元1329年)三月丁亥,“雨土霾。”
至顺二年(公元1331年)三月丙戌,“雨土霾。”
至元五年(公元1340年)二月,信州,“雨土。”
至正三年(公元1343年)三月至四月,忻州,“风霾尽晦。”
至正二十六年(公元1366年)四月乙丑,奉元路,“黄雾四塞。”
到了明代,关于霾天的记载激增。《明史·五行志三》中,约记载了32起与浮尘有关的不洁空气事件,其中带“霾”字的达20起。如嘉靖二十八年三月丙申(公元1549年5月3日)那天,京城(北京)“风霾四塞,日色惨白,凡五日”。
清代,在所谓的“乾隆盛世”年间霾天仍很频繁。从《清史稿·灾异志五》所记来看,康熙前后在位61年,有36年都发生了浮尘引发的不洁空气事件,共约50起,而且分布全国多地,并不限于北京。其中带“霾”字的20起,与《明史》中所记整个朝代的总数一样多。
北京最早的霾天发生于何时?至今学术界并无定论。从史书来看,北京及附近地区最早出现带“霾”字的天气,在金国承安五年十月庚子(公元1200年12月2日),这一天有“风霾”。
北京最早疑似雾霾“昏雾”的记载则出现在北魏时,《魏书·灵征志上》记载,景明三年九月丙辰(公元502年10月19日),这一天“幽州暴风昏雾”。而更像雾霾的天气则出现于金国贞元三年四月初一(公元1155年5月10日),时中都(北京)“昏雾四塞,日无光,风十有七日”。奥特思普科技新风机
(北京晚报) |